来源 | 摇滚客
今日BGM,《似曾相识》,陶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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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也不过一首歌的等待。
当55岁的陶喆带着他的第八张录音室专辑《STUPID POP SONGS》归来。
这一刻,距离上一张专辑《再见你好吗》已过去整整十二年。
漫长的日子,足以让一代人从少年走向中年,让流行文化经历数轮更迭,而陶喆却以近乎“笨拙”的姿态,将这张专辑打磨成一场跨越时空的告白——
对音乐,对生命,也对自己。
“愚蠢的流行歌”像一句自嘲,也藏着更深的隐喻。
在这个快餐式创作盛行的时代,陶喆选择用12年时间“检验”15首歌。
为了这些歌,三、四年前,他就到洛杉矶租用了一家私人录音棚,里面有一些他没有用过的乐器。
他还找来了当地的知名乐手,参与录制,比如《黑色柳丁》的鼓手,也是保罗·麦卡特尼的御用鼓手Abe Laboriel Jr,再度合作。
他还郑重其事,对自己的很多音乐偶像进行了“小小的致敬”,比如大卫·鲍伊,比如1970年代英国摇滚乐队“超级流浪汉”。
在接下来,就是反复无尽的取舍、修改。
他坦言:“专辑里的每一首歌都像我的孩子,我听了不下百遍,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过于苛刻。”这份近乎偏执的坚持,让人想起他出道早期的那句宣言——“陶喆一回来,乐坛就要改朝换代”。
如今,当《黑色柳丁》的锋芒褪成经典,这位“华语R B教父”依然在追问:音乐的本质是什么?
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份“愚蠢”的真诚里。
《STUPID POP SONGS》的15首曲目,如同一场音乐实验的万花筒。
陶喆打破流派边界,将中国风、电子、乡村、实验音色与标志性的陶氏R B糅合,既像一场对流行文化的解构,又像一场自我音乐史的回顾展。
聊几首印象深刻的歌曲。
点题的《STUPID POP SONGS》,一场“破坏性”宣言。
作为专辑前导单曲,这首歌以戏谑的音效开场,副歌却突然转入抒情旋律,仿佛在嘲笑“套路化流行”的同时,又忍不住拥抱旋律最原始的感动。
歌词中反复吟唱的“Ya wanna write that stupid pop song”,既是对工业流水线的反讽,也是对创作初心的回归。
梦回很多年前陶喆说过的话:“无论台下是十人还是十万人,我只想写出让人热泪盈眶的歌。”
《微尘》可能是最抓我耳朵的一首歌。
充满批判与沉思的命题,其实决定了这张新专辑的“重量”。
尤其是陶喆副歌处的循环往复,如一声声反求诸己,上下求索思考生命的意义。
“灰烬还有余温,生命由何支撑。”在小提琴和大提琴弦乐交织下痴缠。
“像微尘般出生,幸存的老灵魂。”人声追赶吉他,如一个人忙忙碌碌中走完了一生。
每个个体都既是解构的微尘,亦是重构的星云。
还有《陪你》,Forever Penny的中文名刚好跟妻子的英文名是同音字。
“这首歌很有趣,有一些古筝、笛子和二胡,我很顺地就把国乐的这三个乐器写进去了,对我来讲也是一个突破。”
中国风乐器中嵌入流行音乐,构建出这位R B教父的独特听感。陶喆的嗓音少了昔日的锐利,却多了意味的颗粒感。
想到了一个词,“Soul Power”,20多年前他演唱会的名字——新旧时空重叠,多年前的青春呐喊穿透数字迷雾,击中当下。
翻唱的《千言万语》,印象里这首歌是邓丽君的经典。一查才知道,竟是1973年就写就的神曲。
陶喆的二次创作很猛,开头就是很浓的Jazz味道,然后是西海岸的说唱,意外的是,人声的分寸感又把握极好——
没有令人厌烦的怪腔怪调,也没有了无生趣的老腔老调。
也许就像专辑介绍里所写的:
“庆幸这个年代里,我们还能拥有如此承袭经典、不忘反叛、又崭新面貌的陶喆,听着专辑曲目一首接一首,跟着体会一路搞破坏、玩融合、勇敢实验、再一起进化。”
从颠覆者到传道者,陶喆用二十八年完成了对音乐的朝圣之旅。
当数字音乐时代冲刷着所有经典唱片的价值,他的黑色柳丁依然在时光长河里漂浮,金属质感的表面反射着每个时代的迷茫与觉醒。
这位永远的音乐信徒,仍在用生命验证着最初的誓言: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就让心跳成为延续的节拍。
这两年,“陶喆抽象学”在互联网野蛮生长。年轻人将他的演唱会即兴改编、采访中的“语无伦次”、甚至早年综艺的尴尬片段,剪辑成荒诞喜剧。
但这场狂欢的背后,藏着更深的时代密码——
当完美偶像工业催生无数精致面具,陶喆的“不完美”反而成了稀缺的真实。
弄堂斑驳的砖墙上,五岁陶喆的音乐启蒙不是来自钢琴教室,而是父亲陶大伟录音棚飘出的爵士乐余韵。
南加州的天空永远湛蓝如洗,大学的建筑系教室里,陶喆在图纸上画满了音符,地铁通道成了秘密舞台。
1997年的台北唱片市场还飘荡着苦情芭乐的余韵,陶喆同名专辑犹如一颗深水炸弹,颠覆华语乐坛先知。
这些完美真实地存在过。
而另一方面,当年传出的抄袭风波像面照妖镜,将陶喆逼入创作绝境,他坦言,连打开钢琴盖都需要勇气。
还有就是更加诛心的几段情感纠葛,一段时间“嫩模集邮”标签引发舆论哗然,尤其是PPT道歉事件成为公关灾难。
这些不完美,也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陶喆的故事,始终围绕着“矛盾”展开:
东西方碰撞。一个吃着汉堡长大、用ABC口音唱中文歌的“局外人”,却成了华语R B的奠基者;
商业与艺术。他写出过《Melody》这样的KTV金曲,却也在《69乐章》中实验摇滚,赔上市场口碑;
完美与破碎。他是公认的“音乐天才”,却因私生活争议跌落神坛,又在自嘲中重新站起。
而今,五十知天命,他又被按上了抽象教父的花名:
他会在演唱会上突然问台下00后:“你们确定没走错场子吗?”;会在直播中和歌迷一起调侃那个《无地自容》的名场面;甚至是坦然面对早年“PPT道歉”的梗。
或许,这张《STUPID POP SONGS》正是这些矛盾的终极和解。
当他在《Moonchild》里荒诞起舞,在《Lonely is the Night》中与过去的自己对话,我们终于明白:
所谓“愚蠢”,不过是卸下教父光环后,那颗赤子之心的外化。
今天,陶喆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这样的话:
“出道第二十八年,我的第8张录音室专辑《STUPID POP SONGS》终于在今天与大家见面。对于很多歌迷朋友而言,这一刻或许带着些许不真实感——确实,这个等待週期比我预期的要漫长许多。”
“虽然八张专辑不算高产,但每张都承载着我不同人生阶段的印记。尤其在最后筹备阶段,时常会和音乐伙伴们陷入\"焦灼\"的创作状态,正是在这样的反覆打磨中,我们共同完成了这些记录生命轨迹的作品。每一张专辑里,我都期待至少有一首歌、一段旋律,能与耳机那端的你在某个时刻产生情感共鸣。”
感同身受。
12年,足够让一个歌手被遗忘,也足够让一群少年在“考古”中重新爱上他。
当陶喆写下“在做这首歌时也有过担心,现在大家还会接受这样难以归类的流行歌吗?如果换了唱法、改了风格,会不会失去听众?”
我们听到的不仅是谦卑,还有一种较劲:
真正的音乐从不怕时间。那些被检验过千百遍的旋律,终会穿过抽象学的迷雾,成为新的时代注脚。
此刻,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让那些“愚蠢”的浪漫,带我们回到音乐最原始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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