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7年大专毕业分配进厂，一家800人的国营机械制造企业，上班就跟玩儿似地，头一年在装配车间实习，跟着师傅们干点儿活儿，厂里有啥就往家里拿啥，大家都这样，没人管，最严重的是我们的设备到了现场（外地），所有电器的控制动作都正常，但就是送不上电，现场负责的技术副总汗当时就下来了，一看原来是所有银触点都不翼而飞，都被工人拆下来打成戒指戴在手上了！气的副总打飞的回来，全厂收缴所有银戒指。这一切真的适配当时社会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厂长富，主任肥，我们工人都是Zei。还说我在装配车间的事情，每年11月上半月，我们组里的一种装空气开关的包装纸盒就特别抢手，全厂的人都来要，我们不得不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留意保留，而且当月我们的采购部门还要适当把生产用耐火土也多购进一些，为啥呢？因为11月进入取暖期，全厂职工都要回家套炉子准备过冬，一般人家肯定是有啥是啥，随便在家附近搞点土和泥套炉子，那样不经烧，备不住坚持不了一个冬天，而我们厂子的专业耐火土就没这个问题，一个冬天烧下来炉膛就跟耐火砖砌得一样，用那个装开关的纸盒盛一盒活好的耐火泥回家，正好够套一个煤球炉子，你看吧，那几天几乎所有下班回家的职工，自行车后衣架上都会捆着一盒耐火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厂回家，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就跟工厂的正常福利一样。还有一次，我们厂子负责代工德国某企业一批产品，人家派了一个老技师过来监工，配翻译还住在高级酒店，厂子里派了一辆马自达小车每天专门负责接送（当时我厂只有两辆轿车，都是马自达），我们厂子组织了技术最好的精兵强将负责干这批活儿，德国老鬼子仍然不满意，吵吵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正闹着，我们厂子检验科有个小伙子正好路过，一看情况说这也太简单了，说完上手就干，老鬼子眼睛一亮，拉着这伙计不让走了，就一句话：这活儿你来！这伙计也急了，我还有事儿，我不是干活儿的，我得走……不行，除了你谁也干不了。最后紧急协调，这伙计把这批活儿里的所有能干的都干了，别说，那批产品质量没挑儿，要那儿有那儿，我们厂子当时产品目录封面上的照片就是那个设备……

哎，俱往矣，我九二年离开那个厂子，之前我说的编发工资程序就是在那里干的，那个厂子在我离开之后没几年就黄了，再后来，管理这类厂子的上级单位，公司、局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