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从一年前Relevent Sports(简称“Relevent”)同意与国际足联达成和解以来,双方一直在讨论撤销此案。本周三,Relevent向联邦法院提交了撤销该案件的申请,结束了对国际足联(FIFA)和美国足球协会(USSF)长达6年的指控,这象征着Relevent先后与全球和美国市场的足球管理机构最终达成和解,也意味着包括欧洲足球在内的足球联赛在美国本土办赛的最后一道障碍,被彻底清除。
6年抗争,终于赢了
事情要从2018年开始说起。
当时Relevent Sports最为美国熟知的角色,是其作为国际冠军杯的创立者和推广者,这是2013年至2019年期间在美国、中国、澳洲等地举办的一系列知名俱乐部球队之间的季前友谊赛。
▲国际冠军杯一经推出,风靡全球,尤其是在美国深受欢迎。
2018年,Relevent与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成立合资公司,以扩大该联赛在北美的影响力,协议中包括在美国举办一场西甲联赛(由豪门巴塞罗那俱乐部对阵赫罗纳俱乐部)的计划。然而,作为全球足球运动的管理机构,国际足联在同年10月宣布的一项政策却叫停了这一计划——禁止一国足球联赛易地到本土以外的地区举行正式的联赛。受此影响,巴塞罗那俱乐部撤回了向Relevent的承诺。
但Relevent并未就此打退堂鼓。次年3月,Relevent向作为FIFA成员协会的美国足协提交了一份申请,希望美国足协能够批准两支厄瓜多尔球队——巴塞罗那体育俱乐部(Barcelona Sporting Club)和瓜亚基尔城足球俱乐部(Guayaquil City FC)前往美国踢厄瓜多尔联赛。虽然Relevent获得了厄瓜多尔足协的批准,但美国足协却以国际足联的政策为由拒绝了这项申请——美国足协拥有批准在美国举行的国际足球比赛唯一自由裁量权,而这项权力来自国际足联。
两次将国外联赛引入到美国本土接连受挫后,2019年9月,Relevent向联邦法院提出索赔,称美国足协联合国际足联,并且伙同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的商业部门Soccer United Marketing(简称“SUM”,Relevent国际足球赛事推广领域的竞争对手),阻止其在美国举办涉及外国俱乐部的联赛,从而违反了旨在防止不公正勾结或垄断的美国反垄断法,将美国足协和SUM诉至联邦法院,一年后国际足联也被列为被告。
不仅如此,Relevent还指控国际足联与全球所有国家协会达成“非法纵向协议” ,指控“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 (MLS) 与其他顶级男子职业足球联赛和球队”以及它们“各自隶属于国际足联的‘国家协会’”之间存在非法横向协议。
▲Stephen Ross,Relevent Sports的老板,同时还拥有NFL迈阿密海豚俱乐部、迈阿密硬石体育场、F1迈阿密运营权等体育资产,身价超过180亿美金。
对此,美国政府站出来支持美国足协,称其做法是对国际足联政策的正确援引和遵循。美国足协长期以来也一直辩称,其作为国际足联的成员协会,在制定相关诉讼所围绕的2018年政策方面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该诉讼于2021年7月被驳回,联邦法官拒绝了Relevent引用的反垄断案例,其表示“美国足协承认遵守了国际足联的政策,但这不足以支持美国足协和国际足联\'拥有共同的目标或在非法安排中达成共识\'的推论。”
2023年,上诉法院再次提起诉讼,裁定Relevent的反竞争指控行为合理,便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诉讼之路。2024年4月,Relevent与国际足联达成和解,国际足联承认其非法“关闭了美国参加国际足球赛事的大门”,但该协议并未解决对另一名被告美国足球协会的指控。
这周宣布的最终和解协议,完成了美国足协对在美国举办其他国联赛政策的“解绑”,Relevent与两大足球管理组织机构近六年的诉讼之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以五大联赛和欧冠为代表的国外顶级联赛前往美国踢正式比赛的政策障碍,就此被清除。
FIFA和美国足协,为何“费力”阻挠?
外国球队在美国打比赛是很常见的事情,NFL以往赛季都会在欧洲或墨西哥举办比赛,MLB通常以在亚洲举行的比赛作为赛季揭幕战,比如前不久在日本东京巨蛋举行的MLB东京赛。
在足球方面也是如此,国际冠军杯将各国顶尖球队带到美国等地,中国有幸也成为其中一个举办地。即使国际冠军杯在2019年之后不再举办,但欧洲和墨西哥超级联赛俱乐部的夏季巡回赛仍然是美国足球界重要组成部分。
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些比赛都是表演赛。并且在这些国家中,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也不会视为对日本国内职业棒球大联盟业务的威胁,反之亦然。日本顶级棒球联赛的门票收入不会因为道奇队和小熊队在东京打几场比赛而受到冲击。事实上,人们认为这些比赛有助于推动这项运动在这些国家的发展。
但试想一下,一场真正的联赛,甚至是欧冠决赛,在美国本土举行,会发生什么?
这是MLS不敢想象的。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MLS(由美国足协运营)总裁唐·加伯曾公开表示:“MLS十多年来一直是世界顶级联赛之一。”,但有人担心,如果将多个联赛的比赛安排在美国本土进行,将直接暴露MLS与世界其他联赛的差距,损害MLS的业务,那么联盟在北美体育版图上精心培育29年的成果会因此受损。
但美国人却对此兴趣高涨,他们很乐意亲眼见证这些有趣的比赛入驻本土。“全国各地有许多人早上起的很早,为了周末去看英超联赛”美国大学体育法学教授杰里米·杜鲁说道“如果这些欧洲大联盟在美国进行一些重要的非表演赛,我认为这会削弱人们对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比赛的热情,分散观众的注意力,并影响原本对于比赛的投入。”
在美国现场看五大联赛、欧冠,不再是幻想
很明显,当初大家试想的情况——欧冠决赛落地美国,已经不是幻想了。
今年2月,Relevent一举拿下欧足联全球商业权利的独家代理,取代了与欧足联独家合作了30多年的TEAM Marketing。如今没有了美足协和世界足联的阻拦,理论上,世界各地的联赛都可以自由地在这个不断增长的市场上获利。
▲Relevent即将开启了与欧冠全球独家商业权利合作的周期。
欧洲一些联赛和俱乐部早已蠢蠢欲动。西甲联赛主席哈维尔·特巴斯对此充满热情,他告诉《扩张报》:“我们认为可能从2025/26赛季开始,西甲联赛将在海外进行比赛。”“在美国举办比赛将巩固我们在北美市场的地位,北美市场是西甲联赛仅次于西班牙的第二大市场,其他真正有竞争力的联赛也正在加入。”
墨西哥超级联赛(Liga MX)也可能愿意合作,目前,在美国的墨西哥侨民数量超过1000万,鉴于墨西哥男子国家队在美国比赛的成功,举办这样的比赛肯定会带来巨大的利益。美洲俱乐部主席Santiago
Baños在去年5月表示,他的球队正在考虑在美国举办主场比赛,同时他们的主场阿兹特克体育场正在进行大规模翻修,为2026年世界杯做好准备。
而Relevent不仅手握与西甲的15年长约,还与德甲签有17年合作,同时与英格兰职业足球联盟(EFL)也有合作。当一国联赛易地海外举办正式比赛的口子被打开,也意味着一个新的财富周期的开启,这些联赛无一不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这一诉讼结果,名义上是和解,倒不如说是Relevent的胜诉,这一结果会对国际足联在世界各地执行其章程的能力产生深远的影响。近年来,管理机构行使权力和影响力正在下降,或者只能算得上在行使权利和影响力时不受其他机构的问责,比如去年欧洲法院裁定国际足联和欧足联败诉,称这些机构无权阻止球队或球员参加拟议中的超级联赛;FIBA在美国篮球向欧洲市场拓展的道路上,只能携手NBA,诸如此类。
这引出了一个普遍的问题:除了举办比赛,管理机构的职责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足协可能别无选择,只能允许比赛继续进行并解决诉讼问题。否则,美国足协可能会面临诉讼的庭审,最终可能需要向Relevent支付三倍的赔偿金。
对于国际足联来说,这可能会让国际足联花费大量时间建立和完善的培训补偿和团结机制体系受到质疑。国际足联有一套完整的规则来管理球员的身份和转会,这些规则对球员的转会设置了限制,但如果相关决定过于狭隘,它可能无法执行这些规则。这会使其他国家的管理机构更难监管这项运动,尤其是这项运动的专业方面和商业方面。
放宽国际足联对足球的监管,虽然在某些方面是好事,但可能会对全球足球产生极其广泛的影响。以美国为例,随着越来越多的顶级球员来到MLS,放宽对经纪人的监管,理论上会让花重金的球队更容易吸引顶级球员,但相反,改变团结补偿机制将会产生负面影响。对于美国的青训俱乐部来说,为加入MLS学院的球员取得补偿已经是一项挑战,而这一操作可能会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这一案件几乎可以在全球足球界引发“潘多拉魔盒”效应。国际足联在阻止欧洲超级联赛(European Super League)等赛事方面本就力不从心,因此进一步剥夺国际足联的执法权,很有可能会导致足球界陷入混乱。
但不管怎样,对于Relevent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它现在已经搞定了一切阻碍欧洲足球比赛登陆美国的因素,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